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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本報記者 路 虹
中國商務新聞網土耳其央行6月22日宣布將基準利率從8.5%上調650個基點至15%。這是土耳其央行自2021年3月以來首次加息，也意味著該國貨幣政策迎來重大轉向。盡管加息力度尚不及市場普遍預期，但加息當日土耳其里拉對美元匯率還是應聲走跌約3%。
面對長期持續的高通脹，為什么方今才步入加息之途？土耳其貨幣政策大調整的基礎邏輯何在？
政治強人埃爾多安執掌政權20年來，土耳其經濟走出了頗具個性的軌跡：前十年，利用基礎建設、出口創匯、大力舉債創造了經濟高速發展的奇跡，而后十年則是在相當程度上為前十年的泡沫式發展還債，至今仍難走出滯脹困境。
尤其近兩年來，土耳其央行側重通過降息增加出口、提振消費、刺激經濟增長，同時力求將通脹保持在可控范圍。2021年9月至2023年2月，土央行多次降息，將基準利率從19%下調至8.5%。央行的低利率政策使2022年以來土耳其通脹率一直在高位運行，2022年10月達85.51%，今年5月為39.6%。此外，過去三年，土耳其里拉對美元貶值約67%。高企的通脹率和本幣的巨幅貶值一方面降低了普通百姓的購買力，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消融了富人的現金財富，為抑制土國內巨大的貧富差距擴大起到了相當作用。但是，高通脹和里拉狂貶導致民眾購買力不足，生活水平降低，對土耳其經濟發展造成較大負面影響，也使得眾多群體對埃爾多安政策多持不滿態度。
隨著內外環境的劇烈變化，尤其是外資流失、外匯儲備持續下滑的背景下，高通脹+低利率的經濟貨幣舉措已著實難以為繼。日前，里拉對美元跌破24重要關口，一度跌至1美元兌換25.59里拉這一歷史新低。若按6月22日盤中低點25.59計算，今年以來里拉兌美元匯率跌幅接近27%；而過去三年，里拉對美元貶值幅度已近七成；過去十年更是走貶了九成以上。土耳其民眾正勉力應對生活成本高漲、貨幣暴跌和外匯儲備枯竭的艱難時期。
埃爾多安非傳統的貨幣政策——高通脹與低利率的結合，令外資不敢到土耳其投資、國內資金為避免里拉繼續貶值而大量兌成外幣外流，使得近年來土耳其央行外匯儲備急速下滑，僅在今年土外匯儲備即減少了約270億美元。據土耳其中央證券存管機構的數據，自2020年以來，外國投資者對土耳其的權益性投資占比持續下降，已由60%以上降至30%以下的歷史低位。截至6月9日，土耳其央行的外匯儲備總額為578億美元。但根據摩根大通的數據，扣除負債后土耳其的凈儲備額實際為零，如果不包括從國內銀行系統借來的數百億美元資金，土耳其外匯凈儲備為負600億美元。即使今年4月和3月土耳其分別拋售81噸和15噸，亦未能增加土耳其央行的外匯儲備金額。
外匯儲備流失殆盡甚至成為負數，表明一個國家沒有了硬通貨，就無法在國際市場買到所需物資——沒錢了，當然什么東西也買不到。況且，土耳其還有超過2000億美元的債務即將到期，被一再壓制、拖延的潛在的系統性經濟危機恐避無可避，所以，轉而采取加息策略也成為沒有選擇的選擇。
對土耳其經濟而言，外部的地緣沖突和國際油價波動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不容小視。2020年至今，土耳其外交政策重點從歐洲轉向中東、俄羅斯，且從中獲得不少新資金。近年來，俄羅斯在幫助維持土耳其財政穩定方面發揮了核心作用。土耳其能源部長今年5月初表示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已同意土耳其推遲向其支付天然氣費用，以減輕土耳其的能源進口成本。土耳其的能源成本在2022年幾乎翻了一番，達到970億美元。
應勢而變，在所必然。土耳其新任財政部部長穆罕默德·希姆謝克日前承諾，土耳其將回歸“理性”經濟政策，但“人們普遍預計里拉將在未來幾個月走弱”。渣打銀行策略師英格蘭德指出，土耳其有很多經濟問題，這些問題在埃爾多安繼續執權后或仍將加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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